11月28日下午,阳光越过海面照进酒店特设的采访室,徐小凤已早早候在那里了。为了她2012年1月14、15日在广州国际体育演艺中心举行的广州首次演唱会,南都记者专程赴港采访。采访时间一到,62岁的徐小凤站在采访室门口,微笑着和每个人弯腰握手,用她那异常熟悉的低音道一声辛苦。记者们一阵惊诧———以往的明星发布会往往都是记者先坐好,等候良久,明星再从特别通道由助手们簇拥着进来。
“妈妈的偶像”小凤姐就像是从老唱片封面上走下来一样,依旧经典蓬蓬头,依旧雍容华贵。她与大家相谈甚欢,提起她的歌,她会又惊讶又开心地说:“好意外,原来你们也知道这首歌!”提起演唱会,她会用很低很低的姿态说:“有什么地方不好,麻烦你多多包容。”
眼前和气的徐小凤有着很传奇的一生:叱咤歌坛40年,数十张唱片达到白金销量;早年为了家计,日日奔波在夜总会,有时一天要跑十三四个场子;在红馆连开43场演唱会,这个纪录至今无人打破;在巅峰中隐退,之后复出依然一票难求。媒体对她的私生活曝光甚少,一段离异结局的婚姻在多年后才被挖出来。专访前,南都记者难免担心,问及单身的她是否寂寞、没有孩子是否遗憾,她会不会不高兴?但小凤姐没有一丝回避和尴尬,她用“最普通人的生活”来给自己下注脚,用“很乏味,很平常”形容当下生活。没有刻意掩饰岁月痕迹的小凤姐有一种真实的力量,坦然面对时光和生活中的不完满,她用朴素的表情和平常的姿态慢慢地告诉记者:平淡是福。
不做殿堂级歌手
南方都市报:大家都称你为殿堂级歌手……
徐小凤:没有没有,这是你们的称呼。我不要做殿堂,好累的。
南都:听说这次广州演唱会你要唱3个小时?
徐小凤:对,接近3小时。演唱会完全是体力活。
南都:你怎么能做到?
徐小凤:我也不知道。我相信神秘的力量就是掌声,我全靠掌声,吃什么都没用的。我在舞台上从来不觉得累,哪怕一连开40多场也不累。每次唱完回去都会回味当天这一场唱得怎么样,回味得都不能睡眠。
南都:保养嗓子有没有秘诀?
徐小凤:我从前呢还吃辣,现在已经不吃了。我注重睡眠,睡到自然醒。
南都:你小时候自己学了几百首歌,现在还会每天听甚至学唱大量的歌吗?
徐小凤:不会每天听、每天唱,有喜欢的歌就唱一下,有时也背背歌词、稍微试一下歌,很随意的。基础是在从前蛮辛苦的状态中打下的,当时学了很多歌,也不是有目的地学,就是喜欢。其实我不是歌手,我是歌迷,(从)歌迷开始的。
南都:现在还会偷偷唱歌吗?
徐小凤:在人群中我在心里也会唱歌。我在街上听见了哪个旋律、它吸引我时,我也会唱歌,会跟着一起念。
南都:现在年轻歌手的歌你会学吗?
徐小凤:我不会,不太适合我唱,我尝试过,暗暗地唱,怎么我唱不来这类歌?但适合他们唱,他们唱得很好。
南都:新人里谁的歌比较打动你?
徐小凤:很难说出来的。有是有的,但我念不出名字。
南都:听说这些年你都在默默寻找“自己的歌”。
徐小凤:我在等待中,也在寻找跟等待中。但适合自己的不太多。
南都:你不会随便尝试新的歌?
徐小凤:不一定会。要它的旋律吸引我才会。我常常遇到这样的情况,哎,为什么总是别人的歌比自己的好听呢?为什么我没机会唱这首歌呢?
南都:很多歌手都会尝试多种风格,甚至转型,但你始终没有,是因为你清楚自己要什么吗?
徐小凤:我也跟他们一样。但我比较低调,我尝试过,但发现不行就慢慢放弃。说唱我也试过啊,我在演唱会上唱过,蛮新鲜、蛮好玩的。我认为说唱适合我。
不执着不勉强
南都:你1995年退出舞台休息了一段时间,为什么在很巅峰的时候停下来?
徐小凤:主要是心情有影响。那段时间,全世界金融风暴、水灾,还有好几位我们的同行歌手去了……还有一段(停下来)是因为SA RS。每个人都戴着个口罩,哪里有心思去听歌?
南都:你的几位好友邓丽君、张国荣、肥肥相继离开,以前你们经常打牌的吧。
徐小凤:其实不常,但聚会过,也同场演出过。他们是我认为值得我们认同的歌手,是很成功的艺人,很可惜。我的心情受影响,哪里还唱得出来?可能我还是不够专业,我应该还是要唱得出来,但我还是跟随自己的内心。
南都:你休息时会不会担心再回来时歌迷不在?
徐小凤:每一次我都担心。虽然念不出歌迷的名字,但看到面熟的歌迷还是很开心,看不见就很担心。
南都:怕不怕他们把你忘了?
徐小凤:忘了就忘了吧,随缘。如果一个人要把你忘记,你是无法阻止的,我觉得这是双方的损失。
南都:张国荣是抑郁症,郑秀文也得过抑郁症。站在巅峰似乎很容易孤独和抑郁,但你一直表现得很乐观,有没有什么小秘诀?
徐小凤:对,我是很乐观。我有个小秘诀,就是当遇到不如意的时候,不妨稍微放纵一下,我就去吃个雪糕,很快就忘记了。要想办法,要先把不开心的原因找出来,如果不找出来,那个结就永远在心里。
南都:很多艺人对自己的要求很高,一旦达不到就会影响心情,你是追求完美的人吗?
徐小凤:不能完美,我这么多年只能尽量去接近完美,尽量去要求,但有时候不要太过分,你对完美的要求跟别人是不一样的,不要太执着。尽量改善,如果改善不来,不要勉强,勉强是不幸福的。
不寂寞不遗憾
南都:我发现很神奇的一点,很多时候香港的狗仔都会放过你,不太干扰你的生活,你怎么做到的?
徐小凤:因为我不会做一些特别的行为。如果你有特别的行为,那就是说你希望狗仔队去跟着你嘛。我是平常人,他会觉得这个人很乏味哦,那就没什么好搞的了,对不对?其实我很喜欢跟传媒朋友聊天的,因为我们要依靠你们多了解我们,然后传达给歌迷。在有安排时,我是非常非常开心的,非常乐意聊天。
南都:媒体都很尊重你。
徐小凤:蛮好蛮好,我是算幸运的一位了。但是,人谁无过?有时候也有些不好的报道,但你要泰然一点,不要太在乎。
南都:我看有报道说你比较喜欢逛偏远的超市?
徐小凤:那里人少一点。有时候我们没地方逛,就跑到超市去逛逛,我喜欢的。街市我都 行 啊 ,街 市 气 氛 很亲切。
南都:你不出来工作时,都喜欢做点什么?
徐小凤:很平常了。有时打打羽毛球 ,我有段时间蛮喜欢看电影,喜欢到大电影院 里看 ,那里比较有气氛,我还喜欢旅行、和朋友聚会 。旅行从来没试过一个人去 ,我 喜欢大家一起分享旅行的成果。
南都:歌迷很关心,你现在一个人会不会有点寂寞?
徐小凤:没有没有,从来没想过,从来没时间寂寞。要有时间才可以寂寞,我说过,寂寞对我们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情。
南都:一直以来你的心态好像都非常稳,会有大起大伏的时候吗?
徐小凤:稳是一件不容易的事,我尽量去稳,我很不喜欢有很大的上下,不喜欢。平淡是福。
南都:这需要很大的力量。
徐小凤:其实很难的。要真正想得开。
南都:你有过某个阶段很低落的时候吗?
徐小凤:从来没有。最忙的时候和最不忙的时候,我都是一样心态,没分别。从小就这样。
南都:所以你很少对别人发脾气?
徐小凤:也有,很少。我对家人发脾气多,对外面朋友不会。
南都:你很注重家庭观念,年轻时就帮衬家里的生计。
徐小凤:应该的。他们也很照顾我,家就是要互相照应的。
南都:兄弟姐妹的孩子你会当成自己的孩子?
徐小凤:我从来没有小孩的。但我从小就喜欢孩子,所以我都把他们的小孩当做我自己的后辈。
南都:没有自己的孩子,会不会有点遗憾?
徐小凤:不会。顺其自然。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。
南都:假如现在你遇到一个对的人,你还有可能去向往爱情吗?
徐小凤:遇到一个对的人也不一定对得上你。很多对的事不一定要做才对的,不需要的,无所谓。
南都:不一定要找个人一起生活?
徐小凤:没想过。我不知道。我可能会妨碍别人,可能会不习惯。
这一站,广州
到时候我听现场掌声来分配我的语言,好不好?
南都:广州离香港这么近,但你是第一次来广州开个唱?
徐小凤:第一次。之前有朋友带我来广州玩过,就是稍微走一下,没有全面去看。我感觉广州吃喝娱乐都排第一。它吃的东西的种类在香港很难碰得到的,而且都很便宜,比香港便宜,地方比较大嘛。
南都:听说你到上海坐过地铁?
徐小凤:我坐过。如果你不坐它的公共交通,你就应该不算到那个地方去过。广州我还没有机会去坐,我希望也去坐坐,所以有一天你可能会忽然在人群中看到我。我对上海地铁印象很深,它不用你走的,人群就把你推动上车了。拥挤。
南都:是什么机缘促成这次的内地演出?
徐小凤:这是我多年的愿望。终于在今年完成这个愿望,我很开心。非常非常谢谢广大歌迷的支持。我尽量为观众朋友们选大家喜欢听的歌、熟悉的歌。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好的话也麻烦你多多包容。
南都:你想过来内地但不像现在这么方便?
徐小凤:常常想。现在内地都跟香港蛮接近,整个世界都好像缩小了的感觉。
南都:你演唱会之前会紧张吗?
徐小凤:现在已经紧张了。不知道紧张什么,这是我的职业病。
南都:会用什么方式缓解一下?
徐小凤:漫长的等待,等待那一场,(等待)真正要去面对歌迷的时候。一直到演完了,就可以放下心头大石了。
南都:广州演唱会之前的有不同吗?
徐小凤:除了保留大家已经听惯了的歌曲之外,有一部分会变,唱法都有点不同。广州站我会用两种语言,或者1/3是普通话,2/3是粤语,不知这样分配大家认为好不好?到时时候我听掌声来分配我的语言,好不好?
南都:会唱哪些歌?
徐小凤:《风雨同路》、《无奈》、《顺流逆流》、《婚纱背后》、《随想曲》、《漫漫前路》、《喜气洋洋》,还有很多很多。我想《城市足印》也有的。
红馆纪录保持者———连开43场
1983年,徐小凤在香港伊丽莎白体育馆举行人生中第一次演唱会,一连4场,从此一发不可收拾。1985年在伊丽莎白开10场;1987年于红馆开22场,打破谭咏麟创下的20场纪录;1992年在红馆一连唱了43场,这个纪录至今无人能破;1995年红馆15场后退出歌坛;2005年复出,在红馆开唱22场;2010年春节,年近62岁的她在香港、澳门连开两场。
解压方法———放纵一下
“我有一个小秘诀就是说,当遇到稍微有些不如意的时候,不妨稍微放纵一下,我就去吃个雪糕,很快就忘记了。”
广州印象———吃美食、坐地铁
“我感觉广州吃喝娱乐都排第一,它吃的东西的种类在香港很难碰得到的,而且都很便宜。我还没有机会去坐广州地铁,我希望去坐坐,有一天你可能会忽然在人群中看到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