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大佑。
23日晚,“罗大佑恋曲2100演唱会”在广州体育馆举行。罗大佑的音乐陪伴许多人走过30多年的路程,至今仍传唱不衰。他既是词曲俱佳的实力创作型音乐人,也是一个音乐时代的偶像。在两岸三地60年的流行音乐史上,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偶像,他们的歌声,不仅唱出了一个时代的人情冷暖,而且让隔膜的现代人感觉到些许难得的共鸣和温暖。时隔八年,罗大佑再莅临广州,并再次接受我们的独家专访;著名乐评人李皖也为我们梳理了60年来音乐偶像变换的历史,及其背后所潜藏的时代变迁的信息———
相信自己必须得唱下去
羊城晚报:您曾经创作了《恋曲1980》、《恋曲1990》、《恋曲2000》,都是以10年为界,这次演唱会为什么会以“恋曲2100”为主题?
罗大佑:本来有2010的,但是00到10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,比如天灾人祸、恐怖分子,这些不太好的事情。我个人经历在这期间也不是太顺畅,所以正好在这个时候我们做演唱会就跳过这十年。我个人觉得后面的时间会顺利一点,21世纪应该看远一点。
羊城晚报:为什么您的新歌很少,一直在演绎旧歌?
罗大佑:每首歌写的时候都有它的时代背景,也都有其意义存在,在每首歌曲后面都有它的价值。对于听众也好,粉丝也好,从CD里面听到的和现场听到的演绎是很不同的。
羊城晚报:您觉得自己能够唱到什么时候?会一直唱下去吗?
罗大佑:不知道。我相信自己必须得唱下去,站在舞台上把音乐的信息唱给大家很重要。
音乐首先是美学,然后才是娱乐
羊城晚报:您怎么定位自己?实力派、偶像派、音乐人、音乐教父、艺术家,或者知识分子?
罗大佑:我就是一个音乐创作者。
羊城晚报:如果放在大中国100年的背景下,您怎么评价您自己的音乐创作?
罗大佑:我不能评价的,我相信一个创作人最好不要去评价他自己。他只能被评价。
羊城晚报:现在的乐坛年轻歌手层出不穷,您怎么评价这些年轻歌手?
罗大佑:现在年轻的音乐人都比较小心,不太触及现实。他们有大量的观众,却很小心保持现在的观众。对歌的形态上不太敢去改变,不敢去突破。比如说他们就不会从《闪亮的日子》变到《握手》,他们不会有很多变化。我觉得变化是很重要的,创作就是要变化。
羊城晚报:您有没有感觉到这些年轻歌手给您造成压力?
罗大佑:我觉得没有,因为我写的东西和他们根本不一样。
羊城晚报:您觉得,音乐的基本功能是什么?
罗大佑:对我来讲,音乐最重要一点还是美学。在我身上,我觉得跟人的教养是有关系的。听音乐时,人一定要在教养里面学到一些东西,因为音乐是美学的一种。接下来才是有些娱乐价值,要有人文观。这四方面对我来说都很重要。娱乐对我来讲是重要的,但不是最重要的。
羊城晚报:您以前的歌有很多批判的思想,现在似乎较以前平和了许多,这是不是和自己的年纪大了有关系?
罗大佑:有关系。
羊城晚报:您说过,从《美丽岛》之后,您主要做的一是写写曲子,一是反思生活,您在创作什么曲子?
罗大佑:音乐剧。
羊城晚报:题材、旋律上会有什么特点?
罗大佑:它是以1997年到2000年为主轴,往前数10年,往后数10年,大概20年两代人之间的故事。这个故事是关于亲情和爱情的。1997和2000年是一个关键期,内地人到香港,再从香港到内地,台湾人也进到内地,也有人到美国。地区性的交叉、空间性的交叉以及时间上的两代人之间的交叉,这是一种迁徙变化,是时间和空间的变化。
羊城晚报:音乐是需要营养的,包括您创作的一系列歌曲都是您人生阅历的结果,很多艺术作品都是这样的,是一个人各种各样经历的综合结果。在日常生活中,除了听歌、音乐创作外,您从哪些方面吸取营养?
罗大佑:看书,看书对我很重要。看其他表演者的DVD,我只看电影的DVD,看其他一些怪一点的电影;现在我住在香港,喜欢坐有轨电车,在上面观察人;和年纪比我大的老朋友聊天,从年长的朋友身上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。弹钢琴是自己陶冶心情最基本的东西。
羊城晚报:您刚提到读书,您读些什么书?
罗大佑:我在看的书是属于世界观的书,像讲述21世纪战争的发生和社会观的书、历史书,还有一些谈未来的书。其他的一些杂志,我一定会看的。
对网络,我采取稍微抗拒的态度
羊城晚报:8年前您接受我的专访时曾经说,您是学医出身的,会不自觉地观察周围的世界,发现病在哪里。现在这个时代,和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、九十年代比,是更好更健康了吗?
罗大佑:现在很难讲。2003年发生了许多事,2003年的非典很严重,2004年发生“三一九事件”。伊拉克战争对美国影响很大,从伊拉克战争开始,美国国力开始下降。2005年伦敦的地铁爆炸;2005年年底,东南亚海啸死了25万人;2006年台湾红衫军运动,接着金融海啸……天灾人祸,很多事情发生。因为更乱,大家的自觉性高了,对天灾的防护意识更高了,警惕性很高。SARS以后,广州干净多了,提高了所有人对于传染的概念,所有人都很小心,比如在同别人握手、去洗手间、开门、擦毛巾,要把自己弄干净。这些方面更小心了,肯定是进步的。
羊城晚报:您觉得现在面临的问题和以前面临的问题有什么不同?
罗大佑:是不一样的问题。现在的问题是科技太厉害了,过度现代化,资讯大爆炸。人的欲望太多了,大家竞争得太厉害,商人不断利用科技在竞争,让大家尽量使用网络、尽量使用手机、尽量多打电脑游戏、尽量买产品,鼓励消费,刺激欲望,这成了一个消费的时代。
羊城晚报:网络时代对您有没有产生什么影响?
罗大佑:有,当然有。但我是采取的稍微抗拒的态度。
羊城晚报:您对生活反省的结果是什么?到现在为止,你觉得你的人生有没有缺憾?
罗大佑:还好吧,这么说是因为我现在很开心。现在最好的一点是,把自己的开心带给别人,这是一件对的事情,我觉得那种愤世嫉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,现在比较开心。一个人开心,别人是可以感觉到的。现在比较松弛,以前很紧张,这种变化是和人的整个阅历是有很大联系,想法也都有改变。因为开心是装出来别人都会知道,假开心别人会知道。
羊城晚报:美国,你现在不怎么去了吧?
罗大佑:现在少一点。我现在去美国就只申请出入境,现在就是一个外国公民。
羊城晚报:现在主要住在香港,能找到归属感吗?
罗大佑:还好,香港比较简单。归属方面,用广东话说是“麻麻地”,马马虎虎,简单的。
羊城晚报:对家庭、爱情的想法有没有改变?因为至少八年前,您认为家庭婚姻是为了传宗接代,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就没有必要结婚。
罗大佑:现在应该改变了,人真的会变的,沧海桑田。
羊城晚报:想要一个孩子?
罗大佑:很想。
羊城晚报:为什么?
罗大佑:因为觉得有一个小孩会刺激创作,也是一种动力。
羊城晚报:要男孩还是女孩?
罗大佑:我没有这个分别,我不歧视女性也不歧视男性。